福建泉州港。
这里的空气似乎永远混杂着海腥、汗臭和隐约的香料气味。
对于吕宋出生的费拉如今名叫牟海的混血水手来说这里既是栖身之所也是一个巨大的、黏稠的、难以挣脱的泥潭。
他皮肤黝黑头发卷曲眼眶深陷凭借着几分蛮力和在吕宋群岛练就的粗浅水性几年前投奔了雄霸海上的郑家成了水师外围一条战船上的普通桨手兼杂役。
郑家水师等级森严像他这样的外围人员饷银微薄平日里若无战事或巡航便是无尽的闲散。
喝酒、赌博成了这些人打发时日、麻痹自我的唯一方式。
牟海脑袋不算灵光性情又有些憨直在赌桌上几乎是送财童子。
这天刚发了三两银子的月饷他那双粗糙的手便又痒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踱进了长乐坊那乌烟瘴气的大门。
不到两个时辰伴随着赌徒们的吆喝、骰子的脆响和庄家冰冷的唱数声他怀里的银子便叮叮当当地流了个干净。
牟海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出了长乐坊午后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腹中的饥饿和内心的空虚一同袭来。
“这位兄弟手风不顺?”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牟海扭头看到一个穿着普通棉布短褂、面相敦厚的中年汉子正对他友善地笑着。
这人自称牟东说是看他面善又同姓特意请他喝碗酒解解晦气。
一碗浑浊的烧刀子下肚又吃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牟海觉得这牟东简直是天下第一好人。
更让他感激涕零的是这位“本家”哥哥听闻他输光了饷银竟毫不犹豫地掏出五两银子塞给他然后说:“拿去翻本!输了算我的赢了你还我便是!” 牟海推辞不过或者说他心底那点赌性根本拒绝不了半推半就地又被牟东拉回了赌坊。
说来也怪这次有牟东在一旁偶尔“指点”他竟真的赢回了一些。
虽然最终还是输多赢少但过程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自此牟东便时常“偶遇”牟海请他喝酒带他赌博有时接济他些小钱。
在牟海简单的人生里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仗义”。
两个月下来他已将牟东视为无话不谈的挚友、异姓兄长。
他絮絮叨叨地向牟东抱怨饷银太少头目刻薄诉说对故乡的模糊思念也吹嘘着自己对港口和几条战船的熟悉。
牟东总是耐心听着适时递上一碗酒或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冷静的盘算。
时机渐渐成熟。
这一夜海风渐强天空中乌云密布星月无光。
码头上号令声此起彼伏大小战舰正陆续归港躲避即将到来的台风。
牟东将牟海约到港口附近一家嘈杂鱼肆后巷的僻静小屋。
几碗烈酒下肚牟东脸上的敦厚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牟海从未见过的严肃。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一丝威严说:“海子哥哥待你如何?” “好!东哥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牟海拍着胸脯舌头有些打结。
“那哥哥现在有件要紧事需要你帮忙你敢不敢做?”牟东盯着他的眼睛。
“东哥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牟海要皱一下眉头就是婊子养的!”酒精和义气让牟海胸膛发热。
“不是刀山火海但比那更险。
” 牟东的声音更低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台风来了船都回来了挤在港里。
我要你在明晚子时风最大的时候在丙字三号船坞附近……” 他做了一个火焰升腾的手势说:“放一把火!” “放火?!”牟海浑身的酒意瞬间吓醒了一半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东哥……你……你这是要……” “别问为什么!”牟东打断他眼晴里露出了狠厉 “你只需知道事成之后这里有二百两雪花银够你回吕宋买地盖房娶妻生子。
”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推到牟海面前发出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或者你可以跟我走去山东刘体纯将军治下那里没有郑家的欺压你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分田分地安稳过日子。
” 牟海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再愚钝也明白了牟东的身份和意图。
郑家军法森严纵火焚烧军港战舰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涔涔而下。
“东哥……我……我不能……”他语无伦次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牟东的手如同铁钳般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寒意说道:“海子想想你过的什么日子?想想那些克扣你饷银、动辄打骂你的头目!想想郑家把我们这些外来人当狗看!你再想想那二百两银子想想山东的好日子!”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让牟海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当然你也可以不去。
但你知道了我的事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在泉州港混下去吗?郑家知道了会怎么对付你?把你绑上石头沉海都是轻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京城我挡住了吴三桂和清军第185章 暗火幽幽来源 http://www.hjzg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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